微型小说:笑到最后的人 | 作者:吴岳华

  作者:吴岳华

  大作家莫言笔下晚熟的人,算不算一直笑,笑到最后的人,有最后幸福的人,未必。几乎天天有这样的消息,某大干部收礼收贿,被双规;某大老板去逝,几十亿上百亿元富三代,留给夫人或司机,还有某官二代富三代,一败到底。而乔晓雨乔老爷,既是早熟的人,也是晚熟的人,百岁无疾而终,满堂儿女子孙,个个龙飞凤舞,龙凤呈祥,笑容绽放在脸上,成功写在心上。

  不能简单地说,乔晓雨重男轻女,传宗接代的思想极强,他继承了中华民族传统观念,也弘扬了家国情怀的美德。在新时代,男女是一样,女的能顶半边天,但男与女,还是有区别。女的能怀孕,能生下小孩,像母鸡能下蛋一样,男的就没有这个功能和本事。男的能挑二百斤,女的一般不能负如此重量。用乔晓雨的话说,中央政治局的常委女的没有,政治局仅有一名。大干部大将军、女将能有几人?乔晓雨仅生了一个儿子,两个女儿,在那个年代不算多。不是不想生,而是生不出来。

  到了计划生育年代,只许生一个。作为区乡镇领导,当然要带头。乔晓雨的儿子头胎生了个女儿。一听,表面上笑着,但内心是哭着,走起路来没劲,说话声音也不响。表面上看乔晓雨很诚实稳重,其实内心有虚荣,或带点虚伪。他想了二三年,终于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,既要生孙子,又要保帽子。高就高在他没有花什么钱一路闯了县市医生关、计划生育关,办下了生二胎的合法手续。奥秘还在于他精心导演,叫孙女装聋装疼,让医生查不出来。小孙女很配合,很会演戏。

  身体是革命和工作的本钱,健康是一,其他是零,对这点乔晓雨烂熟于心。无论什么应酬,那怕是头顶上司,他装不会喝酒,叫副职叫秘书带他敬酒。他从不呆吃呆喝,至于熬夜,非不得已不熬夜。就是离休以后,他从不搞什么体育锻炼也从不吃什么营养品,就是体力劳力,就是家常便饭,就是读书看报。过了九十岁,他牙齿还很好,胃口还很好,照样吃硬蚕豆,照样吃半大碗圆子糯食。

  乔晓雨自己做到容易,要儿女子孙都做到非易事。晓雨一是向后代反复宣传,贪吃贪喝贪抽的危险性,等于慢性自杀,摧残自己。二是一个人,一个人做工作。最难办的是儿子女婿,一个是酒鬼,一个是烟鬼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发脾气才把二鬼变人,少酒成烟。青年人喜欢玩,喜欢吃夜宵,喜欢吃烧烤。做青年的工作,乔晓雨注意方法,不作硬性规定,允许保留各自的兴趣和爱好,但有一点很明确,养生在于管好自己的一张嘴。

  婆媳关系是国家级世界级难题。当干部,那怕是当县长当省长,当司令当将军的,带领千军万马可以,但处理好婆媳关系,处理好家庭关系,难,有时束手无策,头疼。乔晓雨自有一手,选儿媳选女婿选亲家,首先抓一条就是熟悉,了解,找老乡找共事过的。有共同的生活习惯,有共同的语言,这是处理好关系的基础。不断地调度,发现问题,及时解决。应该说,乔晓雨这个家庭经营得是好的,上上下下左左右右,几十个人,很团结,很和睦。

  相声演员冯巩的母亲说过,家里没有病人和犯人,就是幸福。乔晓雨在抓家里没有重病人的同时,就是狠抓没有犯人,不许出私心重的人,手伸得长的人,违法乱纪的人。对出现的苗头,他坚决扼杀在萌芽状态。他为了一个孙子闹离婚住到省城半年。是孙子手握大权,一个女老板从中插手,想与之结婚。乔晓雨硬是妥善处理了这辣手问题,保住了孙子的发展前途。对有权有势的子女孙子辈,他明察暗访,甚至卧底把一切坏的东西,拒之门外。他建立了一代管一代,长辈督促检查的家规。

  乔晓雨102岁,无疾而终,含笑走了。送葬的人,有好几百号人。其中有他工作过的单位干部群众。有的闻讯,从外地赶回来。乔晓雨绝非完人,但他着实是笑到最后的人,有最后幸福的人。这是人们梦寐以求的,可求而不可遇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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