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青故事:血泡(作者 徐景洲)

  挺自豪的,拿了几十年笔杆子的手掌上,还能有三四个老茧赫然在目,而且双手都是如此,这足以证明,我还劳动人民过。老茧是从血泡蜕变来的,从上初中学农起到结束知青生活考上大学,因为握镰刀握铁锨握车把,手掌上不知打过多少血泡,但记忆最为深刻的却只有一次。

  那是高考体检结束后不久,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我,没像别的自以为很有把握的知青们,早已回到县城的家里去等待录取的消息,而是坚持在生产队里,站好自己的最后一班岗。

  时值隆冬季节,正是冬闲大修农田水利时,公社给我们生产队分配了一项筑路的任务,队里就给每个劳力划定了三米长的一个路段,挖沟筑路。天寒地冻,用铁锨根本挖不动冻土,而我的基本工具,就是一把用了两年磨得薄而亮的铁锨。我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拿着铁镐刨起一大块一大块的冻土来,而我只能拿着铁锨巴掌大的一小块一小块地别着撬着。终于等到有人完成了任务,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,我忙不迭拿过铁锹,急三赶四刨将起来。那是一把小洋锹,www.32ht.com我的力气又不够,一锹下去,也只是一个白印子,刨下一小块冻土,至少也要三五下,就这,也比用铁锨效率高得多。一个小时过去,终于刨出一个米把深的坑来,此时已是大汗淋漓了。累是累点,却还是因为稍有成就而有点兴奋,于是双手紧握洋锹,高高扬起,奋力刨去,这时只觉手心发粘发痛,张开手掌一看,啊呀,竟然是满把的血,原来两只手上不知什么时候磨出的好几个大紫血泡已大半破裂。

  此时,天空阴霾起来,寒风乍起,旷野里了无长物,令人感到荒寂和孤独,而手上难忍的疼痛,更让心里泛起一股凄凉感和委屈感。真是到了该离开这片生活劳作了近三年的土地的时候了!我将自己的铁锨交由一位社员拿着,用毛巾紧裹着血泡破裂的手,黯然离去——不是回生产队,而是回县城的家里,去等待大学录取的通知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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