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存余:卖身救母(小说)

卖 身 救 母

  ■张存余

  1

“寒门学子,相貌可人;

芳龄二十,处子之身;

母患重病,需要换肾;

手术药费,三十万整;

仁仁君子,不问年龄;

君出药费,吾献吾身;

非诚勿扰,莫寻开心。

小甄,手机:136……”

  甄明月出身贫寒,自幼就失去了父亲,坚强的母亲一人守寡独自支撑着风雨飘摇的家。母亲杨翠兰很要强,尽管生活艰难,哪怕是勒紧腰带也要供女儿上学,甄明月也很争气从小学到高中学习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,高考时顺利地考上了省城的重点大学。可是,就在她上大二时,母亲因积劳成疾病倒了,到医院一检查才知道是尿毒症,需要换肾,手术费和医药费需要30万元。甄明月傻眼了,母亲含辛茹苦将自己抚养成人,没有享到自己一天的福,现在却患了这样的重病,如果不及时治疗,母亲就会油尽灯枯不治而亡,这真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呀!作为女儿怎么能够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受病痛的折磨,又怎么能没有母亲呢?可是,一个在校的大学生又到哪里去筹集这么多的医药费呢?大学里的老师和同学在校园中为她发起了募捐活动,也只凑了不足三万元。面对如此昂贵的手术费、医药费,甄明月万般无奈自拟了一则求包养的小广告,请人到处张贴。

  广告贴出后,甄明月的手机都被打爆了,有约见面的,也有赤裸裸的提出睡觉的。还有把她当成暗娼的直截了当问她多少钱一次的。这无异于往她伤口上撒盐,使她欲哭无泪,心灰意冷。第三天傍晚,又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,甄明月不胜其烦,断然地挂了对方的电话,谁知这个电话执着地一遍又一遍地打了进来。甄明月按下通话键,冲着话筒臭骂了一通。对方一直没有说话等她发泄完了,才说:“小甄,你骂完了吗?气还没有出够,就继续骂吧!”

  “你有神经病呀?我可没有时间和你寻开心。”

  “小甄,你如果骂完了,就听我说几句好不好?你的遭遇我十分同情,我敬佩你是一个孝女,已经带来了三十万元,你现在到省立医院来,我帮你交费。”

  甄明月楞住了,这个人怎么没有提包养的事?还没有和自己见面谈条件,怎么就提出帮她交费呢?是真的遇到了好心人呢?还是非常有钱的老板,根本不在乎钱?要么就是高级骗子想耍一种什么手段?她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?管他呢?还是去吧!救母亲的性命要紧,去看看再说。

  华灯初上,甄明月也没有心情欣赏省城的夜景,转了几路公交车直奔省立医院。省立医院位于市中心,这里的道路狭窄,人流、车流拥挤不堪,晚上交警已经下班这里更是乱成一锅粥。街道两旁店铺连着店铺,有水果店、花店,还有卖寿衣、花圈、香烛纸钱的,甚至还有殡葬公司。夜里看着这些东西让人心里瘆得慌。她独自一人在此间穿行,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,在这那些店铺前不敢驻足,脚步稍慢一些就会有人主动问你是否需要什么,还向你推荐这推荐那的,有时两家店铺为了争抢主顾,吵架斗殴的事时常发生。甄明月不敢张望逃跑似的穿过那些店铺,来到医院门口。这里摆满了水果摊、鲜花摊还有各种小吃摊,因为在夜里这些摊点都占道经营,医院门前只剩下一条窄窄的路,车辆根本无法通行。

  甄明月匆匆忙忙来到住院部,前面的一栋楼是普通病房,这里是人满为患,连病房的走廊里都住满了病人和病人家属,人声鼎沸,吵吵嚷嚷。医院一楼大厅人头攒动,几个交费窗口前都排着长长的等待交费和挂号的人。甄明月不知道谁是给他打电话的人,就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,“你在哪里呀?”

  “小甄,我在后面干部病房的交费大厅。”她穿过前面的大楼,走过长长的甬道,甬道两旁的院子里种着许多名贵的花木,树木郁郁葱葱,鲜花姹紫嫣红,有点像过去大户人家的后花园,真是别有洞天。

  干部病房的大楼,大厅很大、很气派,里面摆着很多沙发,沙发上稀稀拉拉地坐着一些人,交费的人很少,导诊的护士温柔体贴,态度和气和前面大厅简直是新、旧社会两重天。她刚进大门就有一个打扮得很妖艳的秘书模样的女人迎了上去,不冷不热公式化的询问:“请问你是甄小姐吗?”

  “我是甄明月,你是?”

  “请跟我来,我们袁总等你多时了。”

  甄明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随着那个女秘书走向靠墙的沙发,宽大的沙发里坐着一个人,五十岁左右的年纪,五短身材,肥肥胖胖的,大脑袋,理着板寸,宽宽的前额有一道浅浅的皱纹,眼睛不大,也不是那么炯炯有神,脸色发黄,满口的牙齿被香烟熏成了黑色。他穿着笔挺的毛料西服,打着大红色的领带,怎么看都是个暴发户,土财主,显得不伦不类。焦黄的手指上夹着一根香烟,正在那里旁若无人地喷云吐雾。甄明月有些不知所措,坐也不是,站也不是。女秘书走到男人的身边低声地提醒道:“袁总,甄小姐来了!”

  男人这才撩眼皮看了甄明月一眼,一下子愣住了,他见过的美女成百上千还没有见过如此标致的,他感到似曾相识,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,是梦中还是在前世?直到烟蒂烧痛了他的手指方才惊觉,他将烟头丢进茶几上的烟灰缸里。又恢复了不冷不热的态度对甄明月说:“你母亲的病历带来了吗?”

  “带来了!”甄明月的声音很小,不由自主地上前几步,将病历递了过去。袁总接在手中翻看了几眼,又是一愣,面部的表情很复杂,他吩咐女秘书,“小王,你去将甄小姐的母亲转到干部病房来,这里的住院条件好,看病的都是专家教授。你去帮我约见李院长,我要他尽快安排给杨大姐做换肾手术的前期准备工作,一旦条件成熟立即手术。”

  女秘书充满敌意地瞪了甄明月一眼,转身走向交费处。甄明月不知如何是好,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。男人慌忙站起来用手来扶她,“小甄,你这是干什么?快起来!这里是高档的公共场所,来往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人,你跪在这里会闹出笑话的。”

  “袁总”甄明月跪在那里泣不成声,“您救了我妈妈,您就让我给你磕个头吧!”

  “小甄,”袁总有些恼怒,“你快起来,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!”

  甄明月站了起来,再次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矮冬瓜似的袁总,这就是自己将要委身的男人,他多么像戏台上的武大郎呀!可是就是这样的人他的手中有钱,能救自己的母亲,只要能挽救母亲的生命,哪怕用自己的性命相交换她也再所不惜。这样一想她冷静下来了,抱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心,也就没什么害怕的了。她大方地挨着袁总坐了下来,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大胆地看着他,从皮包里掏出身份证、学生证,面容平静的好像是在谈与自己无关的事一样。“袁总,这是我的有效证件,请您过目,你看我们要不要签订一份协议?”

  袁总看着面前这个女孩有些意外,他曾经签署过无数的协议还真没有签过这样的协议,他楞了一会没有看她的证件,“协议就不必签了,我相信你!”

  “好!”甄明月点了点头,“难得袁总这么信任我,俗话说:上等之人口说为凭,中等之人纸上为凭。我虽然算不上什么上等人,可是我说话也是吐一口吐沫就是一颗钉。只要袁总出钱医治好了我妈妈的病,我是说到做到的。只不过要等我妈妈康复以后,还有希望袁总保守这个秘密,千万不能让我妈妈知道,如果她知道了,不病死也会被气死的。”

  在袁总精心地安排下,医院很快找到了和甄明月的母亲杨翠兰配型的肾源,院方组织了专家医疗小组,由临床经验丰富的专家主刀,手术很成功。为了不影响甄明月的学习,袁总还特地雇请了护工专门护理杨翠兰。甄明月白天上课每天晚上到医院来陪床,看到母亲的病情一天天的好转,她的心情很矛盾,既盼着母亲早日康复,又担忧母亲病愈后自己到底将面临的怎么样的生活。杨翠兰看着女儿经常神思恍惚,神不守舍的样子,有些担心询问她,她又缄口不说。每次母亲问她医药费用是如何筹集的,她总是支支吾吾,说是老师和同学们捐助的。

  一天,杨翠兰向值班的护士打听住院费和手术费用的事,护士告诉她:“一切费用都由一个大老板预付了,至少有六、七十万吧!”杨翠兰听了大吃一惊:“以前不是说三十万吗?怎么会这么多?”

  护士笑了:“你以前是普通病房,现在住的是干部病房,看病的都是专家,吃的都是进口的新特药,不然怎么可能恢复的这样快呢?喂!杨大姐,那个大老板看样子很有钱,你们是什么关系?”

  杨翠兰听了惊讶不已,等甄明月再来时,非要追问医药费的来源,不说清楚她就拒绝治疗。甄明月无奈只好撒谎说:“自己找了一份工作,向老板提前预支了几年的工资。”

  杨翠兰不管女儿如何说她都不相信,非要面见那位大老板不可,说是要当面表示感谢。

图片

  2

  甄明月到底拗不过母亲,母亲见不到那个大老板,就不吃药不输液,她无可奈何就到病房外面给袁总打了一个电话,并且嘱咐了几句。

  时间不大,袁总和小王秘书就赶过来了,见到坐在病床上的杨翠兰又是一愣,世上的事怎么会这么巧呢?竟然真的是她。袁总有些激动:“杨翠兰,小铁梅!”

  杨翠兰懵住了,看眼前这个男人在大脑的记忆库里搜索着,觉得有些面熟,一时还是想不起来是谁。“您是……”

  “我是袁忠才呀!”

  “你是袁忠才?”

  “是的,是的,想不到这个世界真小,我会在省城碰上你。”袁忠才既高兴又感慨。

  甄明月看着他们不解地问:“你们认识?”

  “岂止是认识,我和你妈妈是小学同学,还同位桌坐了三年。”

  杨翠兰想起往事抿嘴一笑:“记得你当年不长个子,只往横里长,不过头脑还算聪明。”

  “是呀!不过学习成绩我不如你,你是学习委员,我只是小组长。”

  “你也不差哟,每次考试都是前五名之内的,快说说怎么就突然不读书了,老师和同学们都为你惋惜呢!”

  “唉——这可是小孩无娘说来话长啊!”袁忠才叹了一口气回忆起往事来。

  袁忠才的父母是吃大食堂的时候病饿而死的,父母亡故后自然没有人供他读书了,讨过米,帮生产队放过牛。也许从小营养不良,总是比同龄人矮一大截。好不容易长到了十六岁,跟外地一个姓许的木匠师傅学手艺,平时跟着师父走村串户做木活,闲时就住在师父家帮他家干农活做家务。师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,是师父夫妻俩的掌上明珠,养成了骄纵蛮横的脾气,发起小姐脾气来父母都拿她没办法。袁忠才虽然个子矮,人却很聪明,很快就学会了做木匠的技术,眼看就可以出师单干了。师父就和师母商议,“女儿也老大不小的了,别的人家女儿这么大媒人都踏破了门槛,自家的女儿还没有人家问津,主要是刁蛮出了名,人家不敢娶这样的姑奶奶回去作媳妇。再说我们夫妻年纪越来越大,又没有儿子将来还要靠女儿养老送终,不如在家招个养老女婿。”

  师母说:“你说的很对,只是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。”

  师父沉吟了半天:“你看忠才怎么样?别看这孩子,个子不高,人很机灵,老话说的好‘矮子矮一肚子拐’,你不要看他平时话语不多,他是哑巴吃汤圆——心中有数。”

  “这事恐怕不照,你不见他俩就像对头一样,只怕女儿看不上他。”

  “哼,她看不上人家,只要人家忠才不嫌弃她,就抱着后脑壳笑了,你将我们的意思告诉女儿,劝她对忠才好些。只要他们好起来了,我们再请人撮合撮合。”

  师母将这层意思暗中透露给了女儿大霞,开始女儿还不同意,母亲就将做人家媳妇如何难,如果嫁一个穷酸人家连饭都吃不上。大霞心想:在家这一、二十年里,父母是捧在手心怕摔,含在嘴里怕化。再说父亲是手艺人,经济活泛舒坦日子过惯了,真的要是出嫁了,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呢?权衡再三也就默认了父母的决定,她对袁忠才也变得体贴,关心起来,看着他也比以前顺眼多了。袁忠才不知道其中的缘故,只是感觉师父一家人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,他暗忖莫非自己要出师了,师父要自己帮他再干一年。当时,一般学艺都是三年出师,师徒感情好的,第四年再帮师父一年,师父凭良心付给徒弟一些工资。袁忠才只想到这一层,没有想到其他。

  一天,师父、师娘都到亲戚家喝喜酒去了,家里只有袁忠才和大霞在家。他挑水,她扫地;她烧饭,他添柴。两个人配合默契,有说有笑。吃晚饭时,她将父亲的锡酒壶烫了一壶酒,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边吃边喝。平时,他们都没有喝过酒,那时候师道尊严,师徒坐席不对面,有师父在徒弟哪敢喝酒?大霞也没有喝酒的机会,农村的女孩子家里有客人是不准上桌吃饭的。今天好不容易,师父、师母都不在家,两个人无拘无束,喝起了酒。一壶酒喝完了两个人都有了醉意,大霞勉强支撑着身体收拾收拾碗筷,就到房中洗澡睡觉,洗澡时热水一熏酒力发作,“扑通”一声倒在了地上。袁忠才听到响声也顾不得男女有别,走进了师姐的房间,看到大霞赤身裸体躺在地上。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看见过女人的身体,头脑“嗡”的一声,浑身热血沸腾。袁忠才上前将大霞抱起来放到床上,一对年轻人犹如干柴遇烈火立即燃烧了起来。

  3

  男女一旦突破了界线就一发不可收拾,这也怪不得凡间的男女,谁叫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里偷尝禁果呢?从此便产生了男女之间的私情。那天夜里袁忠才和大霞初试云雨,食肉知味。两个人经常找机会在一起缠绵,如胶似漆,形影不离,这事终于让师母瞧出了端倪。师父、师母夜审大霞知道了实情,师父找袁忠才谈话,要招赘他做上门女婿。袁忠才犹豫了,他想起师姐骄纵蛮横就不寒而栗,虽然现在对他好像好了许多,谁知日后会不会故态复萌?还有他的心中暗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,他一直暗恋着小学同学杨翠兰,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她。她初中毕业回到农村务农,一直在大队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做演员,常常到各地巡回演出,她扮演的最多角色的是革命现代京剧样板戏《红灯记》里的李铁梅,人送外号“小铁梅”。可是,他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,杨翠兰的父亲是大队书记,而他是个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孤儿;杨翠兰长得天仙一样,自己长的却像武大郎、土行孙似的,两个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比较都不般配。所以他不敢说出内心秘密,怕人家说他有失心疯,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。师父一家人见袁忠才没有立马答应,非常恼火。师父就去找他的叔叔,平日里,对他的死活从来不关心的叔叔,赶了过来将他狠狠地训了一番:“你小子是走路跌跤撞上了狗屎运,睡觉翻身掉进了福窝里。这是祖上积德,你大大、妈妈在阴间保佑的。不然哪里有这样的好事轮到你?你一个穷小子有谁愿意嫁给你?你师父家在当地是有名的富裕户,女儿不孬不痴的,长得水灵灵的。能做他们家的上门女婿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,要换了别人睡梦中都笑醒了。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?莫非你还等着皇上招驸马呀?”

  袁忠才想一想叔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,自己虽然出师了拼搏几年也许能挣下一份家业,可是那是猴年马月的事,说不定到那时自己已经是大龄青年了,不说娶小铁梅,就是一般的姑娘也不一定能嫁给他。与其打一辈子的光棍还不如当师父的养老女婿。师父教了自己的手艺,师母对他也不薄,更何况已经睡了师姐,就要对她负责,不然就成了忘恩负义的人。如此这般一想也就同意了。袁忠才结婚后,上孝敬岳父、岳母,夫妻感情也还不错,当年就生了一个儿子。在给孩子取名时,岳父和女婿发生争执,岳父坚持第一个孩子必须跟他姓,为他许家传宗接代。袁忠才不乐意,可是胳膊拗不过大腿,他只好妥协,给儿子取名“许袁宗”,希望儿子将来不要忘记袁姓的祖宗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按下葫芦浮起瓢。大霞刁蛮的品性又渐渐地回到了她的身上,常常无理取闹。她当初之所以夹着尾巴做人是因为自己被袁忠才睡了,怕他不要自己。这就是“男怕输字,女怕输身”的原因。一字入公门,九牛拨不出,男人最怕有字据落到人家手里;而女人“饿死事小失节事大”,一旦失身与人,就低人一等,矮人三分,被人家攥住了短处,只好任由人家揉捏永世翻不了身。大霞生了儿子自以为是天大的功劳,经常无事生非和父母,和丈夫吵架,闹得鸡飞狗跳。袁忠才见到她是心惊胆战,连夫妻生活都极不正常,她就骂他不中用,搞他是无所适从。袁忠才是出门欢喜进门愁,出门哈哈笑,进门把脚跳。像躲徭役一样躲在外面不回家,时间长了大霞又找人捎信要他回去,可是回去了见面就吵:“你不是有能耐吗?有本事就甭回这个家,在外面安个家呀?你还要这个家干什么?还要不要老婆、孩子了?”

  岳父实在看不下去就说女儿几句,谁知不说还好,一说更是不得了,大霞往地上一坐,哭天骂地,说一大家子合起伙来都欺负她一个人,她说活不成了。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。令袁忠才最不能容忍的是,大霞常常叫他滚出家门,这里是她的家,与他没有关系。袁忠才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,想不到自己在外面累死累活养家糊口,家里的一切竟然没有他的份儿,他仍然是无家可归的人。

  改革开放后,袁忠才肩挑着木匠工具离开家乡,独自一人来到省城进了一家家具厂。由于他有木工基础很快被提拔为技术员,他在家具厂几年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,看到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,席梦思床有很大的潜在市场。他就辞去了工作自己开了一家专门生产沙发、床垫的工厂赚了第一桶金。他永远忘不了没有家园的痛苦,又注册了一个置业公司,搞起了房地产开发,在省城开发了一个叫“圆梦”的大型生活小区。十几年下来他已经拥有几个亿的资产,他致富不忘家乡捐款五百万元为家乡修了一条十公里的水泥路。乡政府要将这条路命名为“忠才路”他没同意,最后人们将他家门前的一座石拱桥命名为“忠才桥”。他在原来的地址上新盖了三层楼的别墅,安置岳父、岳母和大霞,然后委托公司的法律顾问向法院递交了离婚诉状。

  离婚后,有不少的女子主动投怀送抱,他深知这些女子都是冲着他的钱来的,他也只是和她们逢场作戏,没有一个是他心仪的。他始终念念不忘过去暗恋的杨翠兰,托人打听才知道。当年,有很多知青下放到农村,在中、小学当教师,随着知青返城,学校老师紧缺,学生无人授课。杨翠兰的父亲是大队书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,为了留住村小学的一个教学最棒的甄老师,他将女儿嫁给了甄老师。当时有知青结婚安家的就不能回城的规定,父命难违杨翠兰就和甄老师结婚了。夫妻俩恩恩爱爱生下了一个女儿。可是好景不长,甄老师身染重病不治身亡,杨翠兰成了寡妇。按说那时的杨翠兰仍然年轻漂亮,嫁人是不成问题的,可是,她如果她嫁人了,女儿会不会受到继父的歧视,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女儿将要失去一个月五元钱的生活补贴。就这样杨翠兰终身不嫁和女儿相依为命。

  4

  袁忠才上街无意中看见了甄明月请人张贴求包养的小广告,他被甄明月卖身救母的行为感动了,他自己也曾经穷苦过,知道一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,何况还是个女孩子呢!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出此下策。当初自己的父母不就是在饥寒交迫中病饿而死的吗?如果是现在他们就不可能英年早逝,使他成了孤儿,过早地饱尝了人世间的艰难困苦。他带着秘书来到省立医院拨打了甄明月的手机,他并不是真的想包养她,只是怀着同情心,想看一看这个有如此孝心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。当他看到甄明月就是一愣,她怎么那么像自己暗恋的杨翠兰呢?他一看病历,病历上赫然些写着“杨翠兰”的名字,那么这个卖身救母的女孩就是他暗恋几十年的女人的女儿了。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奇巧的事呢?他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,没有想到她患了重病,急需做换肾手术,他想都没想立即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救活她。这才有了后来的精心安排,他本来打算等她痊愈后,再来看她,并向她说明这一切。谁知道杨翠兰逼着女儿追问要和替她交费的大老板见面当面致谢,他才不得不提前现身了。

  袁忠才说出了往事,当然他将暗恋杨翠兰和甄明月求包养的事并没有说出来,他是按照甄明月的嘱咐,说看中了甄明月的人品和才华,准备等她毕业了公司聘用她,他提前预支了几年的工资给杨翠兰做医药费用。杨翠兰听了很感动,“想不到你吃了那么多的苦,不过现在好了,已经是身价几个亿的大老板了。明月快扶我起来,我要给我们母女的大恩人磕头。”

  袁忠才一把按住她,“翠兰,你千万别这样,这不是要折我的阳寿吗?这也是我和你们母女有缘分,不然这茫茫人海怎么可能就聚到了一起呢?你安心养病,直到完全康复为止。不要为钱的事担心,想我这么多的资产,这点医药费还不是九牛一毛吗?算不得一回事。”

  “那不成,我现在好了很多,还是让我回普通病房治疗吧。你的钱再多也是你的呀!明月,你要将帐一笔一笔的记清楚,将来好还给你袁叔叔。以后你一定要听你袁叔叔的话,为他好好做事。”

  “嗯,妈,我知道了。”

  这天,甄明月将病愈的母亲送上了返乡的长途客车上,她的灵魂像被抽空了似的,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袁忠才居住的别墅区。这里是高档小区,一幢幢欧式别墅错落有致的分布在绿树成荫,环境优雅的百花园中。袁忠才家是一幢两层的淡蓝色的别墅,房前是碧绿的草坪,一树栀子花娴静地开着。黄昏时分,房子和草坪都笼罩在梦幻般的夕阳里。

  走进袁忠才的家,甄明月内心受到很大的震撼,家里布置得雍容华贵,富丽堂皇。令她叹为观止忍不住赞叹道:“袁总,您的家布置的像皇宫一样的漂亮。”

  “哪里呀!”袁忠才有点得意却故作谦虚地说:“也就一般般吧!”接着他感叹地说:“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呢?即使是皇宫,我缺少一个皇后,还不是孤家寡人。”

  甄明月闻言不由得心中一凛,心想袁忠才这样说就是对自己的一种暗示,当初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签订包养合同,但是有口头约定,如今母亲已经康复,她今天来就是兑现承诺的。她非常平静的看了袁忠才一眼,“袁总,我们去您的卧室吧!”

  袁忠才的卧室很大,布置得温馨浪漫,正中间是一张很大的最新流行的席梦思床。甄明月也无心欣赏房间的摆设,便主动脱衣服。袁忠才见状忙说:“小甄,你这是干什么?”

  “袁总,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女子,但是‘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’的道理还是懂的。感谢您出钱救了我妈妈,我今天就是来兑现诺言的。”

  “不,不,小甄,古有董永卖身葬父,今有你卖身救母。我是被你的孝心所感动,并不是贪图你的美色的。你母亲现在怎么样了?你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?”

  甄明月感到十分意外,想不到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好心人,她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:“袁总,非常感谢您的大恩大德,我母亲已经痊愈,今天出院了,我已经将她送上了返回家乡的长途客车。”

  袁忠才一听急了:“你怎么不早说?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不懂事呢?你母亲刚刚康复,还需要静心的调养,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回老家呢?走!我们一起去将她追回来!”袁忠才立即发动他的大奔,车子驶出市区,驶上高速,风驰电掣般地追赶着前面的大巴车……

郑重声明:本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,转载文章仅为传播更多信息之目的,如作者信息标记有误,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修改或删除,多谢。

留言与评论(共有 条评论)
   
验证码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