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型小说:情圣 | 作者:姚志顺

  作者:姚志顺

  情圣原名梅德新,称他为情圣,有点言过其实。用他的说法:他也就比常人多睡了几个女人而已。

  情圣把多睡了几个女人,说的轻描淡写,让我们很丢脸,甚至感觉无地自容。要知道,这条街上就我和憨二,是他割头不换的朋友。整街的人都知道我们仨,不是亲兄弟胜是亲兄弟。

  憨二虚十八岁结婚,他黑而高大的媳妇比他大三岁,女大三,抱金砖。他们婚后的日子,因为他媳妇炸油条的手艺,而早早脱贫,率先奔上小康、。只是她媳妇管他太严厉,为此,憨二没少挨情圣的骂:他妈的憨二,你这哪是找得媳妇,分明又找了个管你的妈!你就夹在她的裤裆过一辈子吧。

  我比憨二高强,足十九岁才结婚。媳妇虽不漂亮,也不算太丑,只是娇小玲珑的脸上,长有一块紫黑色的胎记。还有点黏人,是那种不温不火不易发脾气、却又时时刻刻在你耳边絮叨不停的女人。

  情圣忙于追逐他的所谓的爱情中的激情,至今仍是个快乐的单身汉。他可不想结婚,他说他要想结婚,在众多的情人里,随便抓一个结了便是。他只愿做一个无拘无束的“自由人”。隔三差五地碰见我和憨二,没叙上几句。情圣就会话锋一转,教训起我俩:你们一个炸油条的,一个提着瓦刀砌墙的,两个没出息的玩意。就他妈的找罪受,非要早早结婚。这下好了,想出来转转都不行,都得看那黄脸婆的脸色。活该!后悔了吧!自找的,俩个贱命的鬼!都抱着家里的那棵歪脖子树吊死吧!

  骂完,他哈哈大笑骑上摩托车,不忘掀起头盔的玻璃,回头向我和憨二做着鬼脸:学学我,趁着年轻乐活,老了后悔就来不及啦一一那进口的摩托车,震天一吼,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  我和二憨并不后悔早早结婚,成家立业吗,只有娶了媳妇,才算有了家,才能安心过好日子。我们看不惯情圣东游西逛、无所事事,又拈花惹草的德性。憨二常安慰我:我们这样很好,平平静静地安稳过小日子,这是我们的幸福,情圣他不懂。情圣有情圣的追求和幸福,这是人生观的问题,强求不得。

  “乖乖,情圣真有本事!”憨二看着闪电般飞出去的摩托车,不无羡慕地感叹道,“听说这摩托十来万呢,那老女人还真舍得。”

  “口味变了?什么时候又换老女人了?姑娘少妇他腻歪了?”我惊问。

  “听说半月前才搞上的,一个在外地开公司老板的弃妇。”憨二说话总是酸叽叽、文皱皱的,“这富婆钱多得很,应该是包了情圣。哼!还说我娶个妈一样的媳妇,我看那老女人,比他妈妈小不了几岁!”憨二愤愤不平,有点幸灾乐祸道。

  我不太相信,情圣龌龊到这种地步。因为我昨天还看见他的摩托车后面坐着刘护士。我抢白道:“憨二你别瞎嚼舌根子,情圣说打算和刘护士认真谈恋爱的。怎会又搭什么老女人?”

  “怎么不会?你俩看人家女人成堆、有老有小,吃着碗里护着锅里的,嫉妒啊?难受吧?”不知什么时候,憨二黑而魁梧的媳妇一堵墙似地,立在憨二瘦小的身后,“别光看贼吃的风光,也得记住贼被打的惨状。情圣道德败坏,不会有好下场,会遭报应的!满街传疯了:他骗得老女人的钱,转手就花到小护士的身上。没有不透风的墙,那老女人一但知道了,能放过他?不活啃了他才怪!呸!”憨二女人的嘴,像愤怒的机关枪,一梭梭子弹,差点把我和憨二扫倒。

  我逃也似地跑到家门口,迎面和正欲出门的妻碰个对面。

  “回来了,我正要去找你,怕你跑昏了头,找不着家门。”妻低着头,没抬正眼瞧我道,“别想学情圣,你没那个命、也不是那块料,你也没那个本钱!充其量,你就是个砌墙的瓦匠。所以呀,你就死了招蝶引蜂的心思,安心过日子吧。要把我惹急了……”

  我慌忙逃进房里,我知道,她又要把她准备惩罚我的几十种手段,重复一遍,一条一条地数给我听。她跟在我后面叨叨:“只要你敢像情圣那样耍流氓,背叛我,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!你哪儿快活了,我就把你哪儿斩草除根……”她追着我,盯着已坐到沙发上的我问,“看着我回答我,要不你别跟那流氓来往,我才能踏实。近墨者黑,与那渣子做朋友,不嫌丢人吗?你!”

  我被妻问得无言以对,她怎能知道我们仨的友情呢?我们是发小,一个山窝子里混进城里讨生活的兄弟。何况,是人都要有点爱好。憨二爱抽,虽然她的夜叉媳妇一直试图让他戒烟。但至那次憨二发了牛脾气问她:“结婚以后,我是不是什么都听你的?你还不满意?我就抽烟这一条,你都容不得?你要是真让我戒掉,我他妈就不过这吊日子了,去死给你看!”打那以后,憨二吞云吐雾,再没听到他媳妇的唠叨。

  我不会吸烟;不会赌博;也下不好棋;连打扑克,也没有人愿和我对过,为此,常被人们当着“数来宝”的笑料。他们不知道,其实我也有爱好,爱喝酒,虽然酒量不大。

  因此,我认为:情圣好色,和憨二爱抽、我爱酒一样,都是与生惧来的。这好比胎里带来的病,是不易改变和不易根治的。

  就像那回,还是去年春天那次。因为勾搭有夫之妇,情圣被人家丈夫打断了腿。在医院刚打过钢钉,捆上石膏。疼得呲牙咧嘴、哼哼唧唧的他,看见送药来的、漂亮的刘护士时,眼里瞬间放了光,来了精神。他目不转睛地、定神似地打量着刘护士苗条的身材。两只贼溜溜的毒眼珠,像透视镜,透过衣服窥视得人家一丝不挂。当小姑娘注意到他色眯眯地盯着自己时,脸一下就红了。情圣不失时机地借助接药丸,捏住刘护士的小手不放。这不,刘护士像吃了迷魂药似的,一直跟着他至今。就算后来知道了他又搭上老女人,依然死心塌地、不离不弃。这是情圣的本事,在勾搭女人方面,他所向披靡,战无不胜。

  其实,情圣也苦。有回喝多了,一边动情地哭,一边向我和憨二诉苦:“我容易吗,哪里想和那老女人交往。我看到她一身的肥膘,就如看见泡在水里的死尸,还有她满脸的褶子,我看着就想吐。还能有啥欲望?都靠吃药啊!我没技术、没文凭、没家没道,一无所有。我他妈要什么没什么,就剩这张脸了!我要他妈过得舒坦,就得把老女人服侍好!就要吃他妈的药!睡、睡她!”他边说、边哭、边叭叭叭地掌着自己的嘴。

  我和憨二尽管从心底瞧不起、看不惯情圣的德行。但看到他这孙子相,心里也不好受,也觉得他挺可怜的。

  从那天看着情圣,用摩托车驮着刘护士走后,这几年来,就再没见到他。憨二说他跟那老女人私奔了,去了海南。后来又听说,他在海南仍恶习不改,又搭上了夜总会的小姐,染上艾滋病,浑身上下烂得不成样子。还听说,情圣早死了。和老情人到南方不久,因勾搭黑老大的女人,被黑老大扔海里了。

  这些传言,不知哪个是真,哪个是假?总之,我和憨二,还是老样子:一个炸油条,一个提着瓦刀做瓦匠,过着风平浪静的小日子。几年来,只是没见到情圣梅德新,连他的影子也没看见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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